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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湖陵 作者 王兆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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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湖陵

中国历史大辞典》:“湖陵县,湖一作胡,战国宋邑,秦置县。治今山东鱼台县东南。”《辞源》:“湖陆,汉湖陵……故城在今山东鱼台县。”。关于宋国的疆域,《前汉书·地理志》有一段记载:“宋地房心之分野也。今之沛(郡)、梁(国)、楚(国)、山阳(郡)、济阴(郡)、东平(国)、东郡之须昌(县)、寿张(县),皆宋分也”。

战国末湖陵邑短暂属魏。公元前二百八十六年宋灭。《前汉书·地理志》:“(宋)为齐楚魏所灭,三分其地,魏得其梁(国),陈留(郡)、齐得其济阴(郡)、东平(国),楚得其沛(郡)。”此三家所得之郡、国,皆指相当于汉时郡、国而言。《前汉书·地理志》:“山阳郡,故梁,景帝中六年别为山阳国,武帝建元五年别为郡”。湖陵邑就是后来的湖陵县,属山阳郡,山阳郡又为“故梁”所分而来。《前汉书·梁孝王传》:“孝王死……乃分梁为五国,尽立孝王男五人为王……定为山阳王……皆以孝景中六年立。”《史记·梁孝王世家》:“乃分梁为五国,尽立孝王男五人为王……定为山阳王……山阳哀王定者,梁孝王子,以孝景中六年为山阳王,九年卒,无子,国除。地入于汉,为山阳郡。”据此可知,“魏得其梁”之时,就将湖陵得而有之了。另据“楚得其沛”而言,汉时湖陵不属沛,也是湖陵归魏之一证。

战国末期湖陵邑终属楚。公元前二百七十三年,秦欲伐楚,楚春申君黄歇使秦,上书秦昭王。《战国策·秦策四》:“今闻大王欲伐楚,此犹两虎相斗而驽犬受其弊……是王有毁楚之名,无得地之实也……且王攻楚之日,四国必应,悉起应王。秦楚之兵构而不离,魏氏将出兵而攻留,方与、铚、胡陵、砀、萧、相、故宋必尽;齐人南面,泗北必举”。据此可知战国最终胡陵邑属楚。

有必要说明的是,《战国策》是记载“胡陵”之名最早的史籍。《文学词典》说:“《战国策》是先秦时期继《春秋》、《左传》之后又一部著名史书”。上面所引《战国策》这段记载,被司马迁采入《史记》,被司马光采入《资治通鉴》。

置县后的建置沿革、历史大事及人物。

秦胡陵县。秦王政二十三年置。属薛郡。郡治鲁县(今山东曲阜)。《水经注·泗水》:“……曲阜,曰魯。秦始皇二十三年,以为薛郡。”薛郡领鲁县、瑕丘、无盐、须昌、张县、滕县、胡陵、方与、亢父、平阳、邹县、薛县等十二县。见《中国历史地图集·秦·山东南部诸郡》。《中国历史大辞典》:“薛郡,战国秦王政二十三年(前224)置。治鲁县,(今山东曲阜市)”。秦二世元年(前209),《史记·高祖纪》:“萧、曹、樊哙等皆为收沛子弟二三千人攻胡陵、方与,还守丰”。《史记·樊哙传》:“以樊哙为舍人,从攻胡陵、方与。”《史记·夏侯婴传》:“高祖为沛公,赐婴爵七大夫,以为太僕,从攻胡陵。婴与萧何降泗水监平,平以胡陵降”。《史记·曹相国世家》:“参以中涓从将击胡陵、方与,攻秦监公军,大破之……复攻胡陵取之。”《史记·项羽本纪》:“秦嘉军败走,追之至胡陵……项梁已并秦嘉军,军胡陵……项梁使别将追朱鸡石余樊君与战,余樊君死,朱鸡石军败,亡走胡陵……项王闻之,即令诸将击齐,而自以精兵三万人,南从鲁出湖陵。”

胡陵人杜得臣,在刘邦攻胡陵之时以卒从军,后封棘阳侯。《史记·高祖功臣侯年表》:“棘阳(侯)以卒从起胡陵,入汉以郎将迎左丞相以击诸侯,侯千户。七年七月丙辰,庄侯杜得臣元年……元朔五年侯武斃,无后国除”。杜得臣子杜但,孙杜武,相继在棘阳县(今河南南阳南)为侯七十六年。

汉五年,天下定,刘邦差樊哙兴师胡陵,毁其城,杀其民。《史记·樊哙传》:“屠胡陵”。《前汉书·樊哙传》:“屠胡陵”。全国都“解放”了,刘邦还派樊哙血洗湖陵干什么?

西汉湖陵县。湖陵县属山阳郡。山阳郡二十三县,人口八十万一千二百八十八,平均每县人口三万四千八百三十多人。湖陵县当时人口可想而知。山阳郡治昌邑(今山东巨野东南)。见《前汉书·地理志》、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。《史记·吕太后纪》:“四月,太后欲侯诸吕……建成康侯释之卒,嗣子有罪废,立其弟吕禄为湖陵侯”。其所言“四月”,即是吕太后元年四月,即公元前一百八十七年。《前汉书·外戚恩泽表》载,朱博封杨乡侯食千户于湖陵。“以丞相侯二千五十户,上书以故事不过千户,还千五十户”。

东汉湖陆县。东汉初年,湖陵县曾一度属东平国。《后汉书·东平宪王苍传》:“(永平)二年,以东郡之寿张、须昌,山阳之南平阳、橐、湖陵五县益东平国”。湖陆县属山阳郡。郡治同前汉时。十县,人口六十万六千九十一人。平均每县六万六百九人。见《后汉书·郡国志》、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。《后汉书·郡国志》:“湖陆,故湖陵,章帝更名”。《辞源》:“湖陆,县名。汉湖陵县,属山阳郡。后汉章帝元和元年更名湖陆”。 公元二十六年,即光武帝建武二年,“光武遣虎牙大将军盖延等伐刘永”,(《后汉书·光武帝纪》)。刘永败保湖陵。《后汉书·刘永传》:“(刘)永与麾下数十人众奔譙,苏茂、佼彊、周建合军救永,为盖延所败,(苏)茂奔还广乐(今河南虞城县西北),(佼)彊(周)建从(刘)永走保湖陵。”公元二十七年,即光武帝建武三年,“吴汉率七将军与刘永将苏茂战于广乐,大破之。”(《后汉书·光武帝纪》)。《后汉书·刘永传》:“三年春……遣大司马吴汉等围苏茂於广乐,周建率众救茂,茂、建战败,弃城复还湖陵。”公元二十九年,即光武帝建武五年,光武帝幸湖陵。《后汉书·光武帝纪》:“秋七月丁丑,幸沛,祠高原庙。诏修复西京园陵。进幸湖陵征董宪”。《中国历史大辞典》:“(章帝)元和元年封东平王苍子为侯国,改曰湖陆。”《后汉书·度尚传》:“度尚,字博平。山阳湖陆人也……为宦者同郡侯览视田,得为郡上计吏,拜郎中,除上虞长……迁文安令……尚书朱穆举尚,自右校令擢为荆州刺史……封右乡侯,迁桂阳太守,明年征还京师……以尚为中郎将……复以尚为荆州刺史……后为辽东太守……年五十,延熹九年卒于官”。《续汉书》:“尚少丧父,事母至孝……为吏清洁,有文武才略”。《水经注·泗水》:“(湖陆)城东有度尚碑。”《水经注疏》引赵一清《水经注释》:“《隶释》载《荆州刺史度尚碑》。洪适曰:‘此碑石下一段残缺,事有遗失。末题永康元年丁未,盖是记立碑之岁。碑在湖陆荒野,政和壬辰,巡检王当世始迁于官廨’。后,邑令滕君欲徙于沛,舟三载三覆。继因大水,涨没,不出。乙未年,刘宗仪摄事,乃能立之使星亭,今佚”。东汉约安帝时,湖陆县令张迭因罪被杀。见《后汉书·杨伦传》。又《后汉书·单飏传》:“单飏,字武宣,山阳湖陆人也。以孤特清苦自立。善明天官算术。举孝廉,稍迁太史令侍中,出为汉中太守。公事免,后拜尚书,卒于官”。

三国魏湖陆县。湖陆县属山阳郡。郡治同两汉时。见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。

西晋湖陆县,湖陆县属高平国。国治昌邑(今山东巨野东南)。见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。

东晋十六国前燕湖陆县。湖陆县属高平郡。郡治同西晋时。见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。《水经注·泗水》:“泗水又东迳郗鉴所筑城北”。东晋初元帝时郗鉴为龙骧将军兖州刺史镇邹山。三年众至数万,加封辅国将军都督兖州诸军事。此时湖陆为兖州辖区,郗鉴所筑城在湖陆县内,在湖陆城西约十五里。故《水经注》先说泗水进入湖陆县,后说郗鉴所筑城。郗鉴于此地筑城以屯军御敌,当为军事所需。《晋书·前燕慕容暐载记》:“晋大司马桓温,江州刺史桓冲,豫州刺史袁真率军五万伐暐。前兖州刺史孙元起兵应之。温部将檀玄攻胡陆,执宁东慕容忠。暐遣其将慕容历与温战于黄墟,历师大败,单马奔高平……”。《晋书·桓温传》:“太和四年,又以温领平北将军、徐、兖二州刺史,率弟南中郎将冲、西中郎将袁真,步骑五万北伐。百官皆于南州祖道,都邑尽倾。军次胡陆,攻慕容暐将慕容忠,获之”。

东晋十六国前秦湖陆县。前秦于建元十五年(公元379)以湖陆县为南兖州刺史治所。《晋书·前秦苻坚载记》:“太元四年……毛盛为平东将军兖州刺史镇胡陆”。又见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。

南朝宋湖陆县。南朝宋侨置湖陆县于淮南、当塗一带,属南高平太守。《宋史·州郡志》:“自夷狄乱华,司、冀、雝、凉、青、并、兖、豫、幽、平诸州一时沦没,遗民南渡。并侨置牧司,非旧土也……南高平太守领县三,户一千七百一十八,口九千七百三十一。金乡、湖陆、高平。”《宋史·索虏传》:“(永初三年十二月)徐州刺史王仲德率军次湖陆……(少帝景平元年三月)虏悦勃大肥率三千余骑破高平郡,所统高平、方与、任城、金乡、亢父等五县,杀略二千余家,杀其男子,驱虏女弱。兖州刺史郑顺之戌湖陆,以兵卒不敢出……(景平元年四月)檀道济、王仲德步军乏粮,追虏不及。道济于泰山分遣仲德向尹卯,道济停军湖陆。仲德未至尹卯,闻虏已远,还就道济。”《资治通鉴·宋纪三》:“(元嘉七年)魏叔孙建攻竺灵秀于湖陆。灵秀大败,死者五千余人”。 公元四百五十四年,即宋孝武帝建孝元年,徐遗宝为南兖州刺史戍守湖陆。《宋书·南郡王义宣传》:“徐遗宝是垣護之妇弟,前因護之归於吾,苦求北出,不乐远西,近磐桓湖陆,示遣刘雍,其意可见。”《资治通鍳·宋纪十》:“冀州刺史垣护之妻,徐遗宝之姊也,遗宝邀护之同反,护之不从,发兵击之。遗宝遣兵袭徐州长史明胤于彭城,不克。胤与夏侯祖欢、垣护之共击遗宝于湖陆,遗宝弃众焚城,奔魯爽。”

南朝齐废侨置之湖陆县。见《南齐书·州郡志》。《辞源》:“湖陆……南朝齐废”。

北朝魏将湖陆县地划入高平县(县治今山东微山县两城)。《魏书·地形志》:“高平县有湖陆城、千秋城。”北朝齐将高平县废入任城县。隋朝将湖陆故城划入方与县。唐朝改方与县为鱼台县,湖陆故城属鱼台县,直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。《辞源》:“湖陆,县名……故城在今山东鱼台县”。后湖陆故城遗址又属山东微山县。

根据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,看汉元始二年、三国魏景元三年、西晋太康三年的地图,湖陵县区域城南不过六、七里,城东不过七、八里。北朝魏将湖陆县地划入高平之后,再看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,魏太和二十一年的地图,沛县的北边线紧靠湖陆城。这就说明,原湖陆县城南约六、七里的土地划入沛县了。

另据《魏书·地形志》所说:“高平县有湖陆城 、千秋城”,考以《水经注》、《水经注疏》、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,可知当时湖陆县的西边界至少要到鱼台县老寨乡西的复兴河。笔者另有讨论。

作为县治、州治的湖陵或湖陆虽然不存在了,但作为城邑的湖陆依然存在。人们可能出于追远怀旧的心理,大约自唐代开始,史家又称湖陆城为湖陵城了。《新唐书·王智兴传》:“元和十三年伐师道,智兴以步骑八千次湖陵”。《宋史·高宗纪》:“(绍兴十年八月)金人及郦琼合兵驻于千秋、湖陵,韩世忠遣统制刘宝等夜袭破之。”元朝于湖陵置驿站,称“湖陵站”。见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。元朝称驿站为“站赤”。有陆站、水站、狗站、牛站等。元朝在中书省、通政院和兵部的管领下,有庞大的驿站组织。驿站置驿令、提领等官管理。被派充役的民户称站户,不与民户相混。如有缺,由民户签补。每一提领所领站户,多则二三千,少则三百至七百。随路驿站,三五户共当正马一匹,十三户供车一辆,自备一切什物公用。其它水站的船,狗站的犬,牛站的牛亦均自备,站长因不堪奴役,往往逃亡。中书省直辖的有陆站一百七十五处,水站二十一处。湖陵属中书省,元至元二十六年(公元1289年),南北大运河通航,约于此时在湖陵设水陆两用驿站,以供“驰驿者白日马行,夜则经由水路”。据《元史·兵志》所载,中书省所辖“水站二十一处,船九百五十支,马二百六十六匹,牛二百支,驴三百九十四头、羊五百口”。平均每站约船四十五支、马十匹、牛十支、驴十九头、羊二十四口。明朝不但湖陵之名见于《明史》,就连湖陵故城中的鸡鸣台亦载于《明史》之中。《明史·河渠志·黄河》:“(嘉靖六年)是年黄河上流骤溢,东北至沛县庙道口,截运河,注鸡鸣台,入昭阳湖”。《明史·河渠志·运河》:“(嘉靖六年冬)今运舟由昭阳湖入鸡鸣台至沙河,迂回不过百里”。《明史·河渠志·黄河》:“明年(嘉靖七年)河决曹、单、城武杨家梁靖二口、吴士举庄,冲入鸡鸣台,夺运河……”。《明史·河渠志·黄河》:“(嘉靖)四十四年七月,河决沛县,上下二百余里运道俱淤。全河逆流,自沙河至徐州……北流者……或横绝,或逆流入漕河至湖陵城口,散漫湖坡达于徐州。浩渺无际,而河变极矣”。《明史·河渠志·运河》:“(隆庆元年)五月,新河成,西去旧河三十里。旧河自留城以北经谢沟、下沽头、中沽头、金沟四闸,过沛县又经庙道口、湖陵城、孟阳、八里弯、谷亭五闸而至南阳闸。新河自留城而北,经马家桥、西柳庄、满家桥、夏镇、杨庄、珠梅、利建七闸至南阳闸合旧河,凡百四十里有奇……都御史翁大立代上言……宜由回回墓开通以达鸿沟,令谷亭、湖陵之水皆入昭阳湖”。

自明嘉靖四十四年(公元1565年)湖陵故城倾圮于黄水之中,湖陵古城就不复存在了。加之明隆庆元年(公元1567)五月运河改道完成——“于昭阳湖东凿新河”,湖陵之名在史册上也消失了。

自公元前约四百八十七年宋筑胡陵邑,至公元一千五百六十五年湖陵城倾圮于黄水之中,其间湖陵为城邑约二千零五十二年,为县治、州治约七百零一年。

湖陵与沛县的定边

民国志卷二沿革纪事表自秦朝开始,一直到两汉、魏、晋都在沛县名下写有“西北有湖陵县三分之一”的字样,令人不解。

北朝魏时,湖陆地属高平县。《魏书·地形志》:高平县有“千秋城、湖陆城”。历史地图多以州、郡划界线,县与县之间不划界线。方与县与湖陵县一直属同一州郡,所以无法知道两县的边界,但从前文中提到的“千秋城”而言,湖陵县的西边境至少在千秋城以西。湖陵县与沛县与滕县,常不属于同一州郡,所以其界线就可以清楚的看出来。如两汉、三国魏、西晋、唐、北宋、金等时期,湖陵与滕县的边界一直未变,直到微山设县。根据《中国历史地图》汉元始二年、三国魏景元三年、西晋太康三年的地图看,湖陵县城东不过七、八里。湖陵县与沛县之间的界线,自两汉、三国魏、西晋未变,根据《中国历史地图》汉元始二年的地图看,湖陵城南不过六、七里。到北朝魏时,湖陵县与沛县的边界有变化。根据《中国历史地图》魏太和二十一年的地图看,徐州的北边线也即是沛县的北边线紧靠湖陵城,此后也一直未变,直到现在。据此可知,湖陵与沛县的边界是从北朝魏时划定的,也就是说,北朝魏时从新划定边界,将原湖陵县城南约六、七里的土地划归沛县。如果沛县“西北有湖陵县三分之一”,只能从北朝魏时算起。说早了就成为笑话了。试想,同为县治约七百年,谁能有谁的“三分之一”呢!

湖陵与泗水

《沛县汉文化研究》上说:“《鱼台县志》所载之清朝康熙三十年绘图,《滕县志》所载之明万历十三年间绘图,均明确标注,湖陵城乃为抱河城。泗水故道(即古运河,又称漕道)穿过湖陵城,两侧各有一半城池。”对于这种说法,影响颇大,有世居古湖陵遗址上的王君者,其考古专著《湖陵城》曰:“从沛县、滕县、鱼台县三地县志所记载的资料和图经来看,古泗水河道是从湖陵城中间穿过的,以河为界,分南北两城,二城以古泗水为界独立存在,各自有完整的城廓、城壕等设施。”所谓“《滕县志》所载之明万历十三年间绘图”,笔者没有见过,《鱼台县志》所载之清朝康熙三十年绘图,湖陵城确为抱河城,但《沛县志》和图,笔者手中也有,但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出“湖陵城乃为抱河城。泗水故道(即古运河,又称漕道)穿过湖陵城,两侧各有一半城池。”的图样;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“古泗水河道是从湖陵城中间穿过的,以河为界,分南北两城,二城以古泗水为界独立存在,各自有完整的城廓、城壕等设施。”真是太奇怪了!两县志如止的不同,那就考证一下吧.《辞海》解《水经》说:“学术上的成就在于系统地以水道为纲,记述其源流和流经地方,确立了因水证地的方法”。下面我们就用“因水证地的方法”来考证一下,泗水是否“穿过湖陵城”。《水经·济水》:“……又东过湖陆县南。东入于泗水。”《水经注·济水》:“泽水所钟也。《尚书》”曰:“浮于淮、泗,达于菏是也。”《水经注疏·济水》:“(熊)会贞按:‘此承上菏水言,不必再标菏水,此因《汉志》水在南申言菏水东过湖陆县南也。’”《水经·泗水》:“又南过方与县东,菏水从西来注之。”《水经注·泗水》:“菏水即济水之所苞注以成湖泽也,而东与泗水合于湖陵县西六十里(实为四十多里)谷亭城下,俗谓之黄水口。”《水经注疏·泗水》:“(杨)守敬按:‘此即《汉志》所谓泗水至方与入者也。据《经》合在方与之东,《注》谓合于湖陵之西,一也。’”《水经·泗水》:“又屈东南,过湖陆县南,涓涓水从东北来流注之。”《水经注·泗水》:“《地理志》,故湖陵县也,菏水在南,王莽改曰湖陆……泗水又东迳郗鉴所筑城北,又东迳湖陵城东南……。”《水经注疏·泗水》:“(杨)守敬按:‘湖陵,秦县,汉属山阳郡,后汉、魏曰湖陆,仍属山阳郡,晋属高平国,宋废。’”《水经·禹贡山水泽地所在》:“菏水在山阳湖陆南”。《汉书·地理志·湖陵》:“禹贡,浮于淮泗,通于河,水在南”。清康熙三十年之《鱼台县志·艺文志》,载有邑贡生范谦亨于明万历二十二年写的《重修菏河三教堂记》云:“鱼台古山阳地,胡陆之南,菏水经焉……”。

   《龙固镇镇志》上所载尼院残碑:“湖陵在芒砀丰沛之间,泗水00其南……凫……高0其一……韩氏以农桑……筑室十数间,多置……矣。岁月寝……兴建大殿,以塑金身……前宋崇宁二年0惠海……厚恩,后嗣香火……于皇统二年到小沛……未遑刻石而智江圆寂,院寺住持,未几0光大……书本末以告,厥……院尼智兴,郭真,郭辛。”

请看,泗水后面的两个缺字,很显然是为“河在” 二字,或“流经” 二字。读为“泗水河在其南”,或“泗水流经其南”, 除此而外就别无可通的填充了。

另外,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自春秋至明朝,湖陵段泗水(或称济水,或称菏水,或称南清河,或称会通河,或称大运河,或称少河)地图十余幅,全部将泗水画在湖陵城南。根据上面所引《水经》、《水经注》、《水经注巯》、《汉书·地理志》,《鱼台县志·艺文志》、《禹贡山水泽地所在》、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,我们可以清楚的知道泗水并不是“穿过湖陵城”,而是在湖陵城南流过。到底在湖陵城南多远呢?根据《中国历史地图》对战国、两汉及漕运时期的元、明图幅测算,大约有三里路。这就是古泗水不“穿过湖陵城”的铁证。致于《鱼台县志》所载之请朝康熙年间绘图为什么会泗水穿湖陵城而过,不知原因何在,但大量的铁证如山,读者定会得出正确的结论。笔者以为,所谓穿城而过之水,原是自北朝魏开始,至隋、唐、宋、元、明、清至今,两县或两州或两省之界沟,与泗水故道风马牛不相及。

最后需要说明的是,上面所言湖陵段之“菏水”,本为泗水,这是古人“互受通称”所形成的一水多名,笔者在《说菏水》篇中有详细的考证。最令笔者百思不得其解的是,放着這么多俯拾即是的铁证于不顾,却偏偏拿一个北朝魏以后才形成的且毫无根据的边界沟充当泗水,到底为什么?

湖陵泗水与沙河村

故湖陵城西北约十里处,有一沙河村。《沛县汉文化研究》上有文曰:“又见乾隆二十九年《鱼台志·河》的记载:此地系为沙河镇,宋代已有此村,因沙河得名。因村处沙河南北两侧,故称前沙河村,后沙河村”。关于流经湖陵故境上的古沙河,笔者在“说沙河”篇中已说过,这条河原称泗水,宋朝时改称南清河,元朝时又改称会通河,明朝时又改称沙河。沙河自谷亭北向东南流,经沙河村西南继续向东南流。此河自元朝起就是通达南北的大运河。因沙河而定村名,取其源远流长之意,是很合乎情理的事。如果说“宋代已有此村,因沙河得名”的话,那就笑话了。

关于流经湖陵故址上的“沙河”的取名出处,该文却另有说法:“据《鱼台志》载‘沙河在县东南五十里,经沙河镇,过双龙桥,流入昭阳湖,盖运河故道也。昔于滕县沙河为一,故名’”。大家知道,滕县漷河一名南沙河。南沙河在宋代自滕县向西南流入南清河的地方,在今之庙道口处,距湖陵故城址约二十里,距沙河村就更远了。南清河自西北向东南流,滕县沙河自东北向西南流,汇入南清河后,随南清河涛涛滚滚直下东南入淮,怎么能逆南清河北上三十里到“沙河村”呢?如果说“昔与滕县沙河为一”而取名“沙河村”的话,那就更笑话了。

《读史方舆纪要》:“明嘉靖四十五年,废沛县境之沙河驿、济宁州之鲁桥驿,而改建河桥驿于谷亭镇,寻并移沙河递运所于此,改曰谷亭递运所。”《读史方舆纪要》:“沙河镇,(沛)县西北六十里,亦曰沙河店,旧有沙河驿及递运所。明建文三年,燕兵南下,驻沙河驿,攻沛县下之,即此。嘉靖四十五年,移驿及递运所于鱼台之谷亭镇。”

湖陵泗水上的桥

《沛县汉文化研究》上有文曰:“双龙桥,《鱼台志》载:桥‘在县东南五十里,跨沙河上,去镇二三里。一名飞龙桥,运河故道也。相传漕艘鱼贯下渡,桥能随桅杆高下以无碍。有好事者于桅端更置长杆,亦得竟渡,或诧为神云。’该桥遗址当在今龙固沙河村东二三里处之故运河内”。前文说过,大运河从沙河村西南向东南流去,沙河村根本就不“处沙河南北两侧”,所以说有桥在“沙河村东”就不可信了。至于桥在哪里,叫什么名字,《明史·河渠志》上就可以找到。《明史·河渠志》:“帝命总河侍郎章拯议,而拯以黄水入运,运船阻沛上,方为御史吴仲所劾。拯言,河塞难遽通,惟金沟口迤北新冲一渠,可令运船由此入昭阳湖,出沙河板桥。其先阻浅者则西历鸡塚寺出庙道北口通行……卒引运船道湖中。其冬诏拯还京……詹事霍韬谓……今运舟由昭阳湖入鸡鸣台至沙河,迂廻不过百里”。这里《明史·河渠志》两次说到的沙河,就是当时的大运河湖陵段,鸡鸣台就是湖陵遗址上的鸡鸣台。据此可知,此板桥就在故湖陵西南的大运河上,也即是沙河镇东南所谓“去镇二三里” 的大运河上的“板桥”。 所谓“双龙桥”者,“板桥”之美称也,所谓“桥能随桅之高下以无碍”者,神话“板桥”之功用也。

湖陵沙河村的庙

《沛县汉文化研究》上文曰:“‘重修东岳庙碑’刻于明朝正统六年(1442年),碑文载:‘沙河镇之东岳庙建造已久’。此碑称沙河为镇,又比玄帝庙溯前450年,而迄今557年,此时正是明代漕运发达的盛期”。该文所说的这统“重修东岳庙碑”,笔者没有见过,但《重修东岳庙记》的碑文却在《龙固镇镇史》上见过。其碑文上款题为“直徐州沛县儒学训导吉水周福撰”,下款题为“正统六年岁次辛酉孟冬吉日立”。奇怪的是,其碑记正文中有一段话很是令人不解,今摘引如下:“……五岳四渚立庙,自拓跋氏始。当时惟孤立一庙于桑干水之阴。逮唐,乃各立一庙于五岳之麓。若东岳泰山之庙遍天下,则肇于朱氏之中叶……。”此段文字清晰流畅,叙事明白。自孤立一庙到五岳立庙,又到东岳泰山之庙遍天下;自北魏到唐朝,又到朱氏之中叶。然而我们的不解之处也正在这里。此所言“朱氏之中叶”,显然是说朱姓王朝中期,那么是哪一家朱姓王朝呢?中国历史上朱姓称帝的共三家,第一家是唐幽州昌平人朱泚,于公元七百八十三年称帝,国号秦,年号应天。公元七百八十四年改国号为汉,自称汉元天皇。仅二年时间即被杀灭国,显然不是此朱氏。第二家是后梁太祖,梁王朝的建立者朱温。公元九百零七年代唐称帝,公元九百一十二年为其子朱友珪所杀。公元九百一十三年,朱友珪又为其弟朱友贞所杀,公元九百二十三年,为后唐所灭。父子三人称帝十六年,显然并无初叶、中叶、末叶可分,因此也不是此朱氏。那么只有第三家朱明王朝了。也就是说,“朱氏之中叶”,就是朱明王朝之中叶。那么我们的疑问是,如果此碑为“明朝正统六年”立的话,撰写碑文的作者何以说出“朱氏之中叶”的话来?大家知道朱元璋自公元一千三百六十八年称帝,至公元一千六百四十四年明灭,朱明王朝共二百七十六年。明正统六年即公元一千四百四十一年,也就是朱明王朝建立刚刚七十三年,用历史传统的说法,正当初叶,初叶之人何以能说出“朱氏之中叶”的事呢?碑文的作者当然是人而不是神,他怎么知道朱明王朝能享国几年,哪里是中叶呢?更何况明朝正统六年正当朱明王朝方兴未艾之时,该碑文的撰写者怎么敢直呼“朱氏”呢?直呼朱氏为“大不敬”罪,历代多列为重罪,为十恶之一。作为沛县儒学训导官的周福,不会不知道大明刑律,怎么能为一个乡村庙碑甘犯杀头之罪呢?依理而论,此碑为伪碑无疑,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作伪罢了。

《清史稿·徐州府》载:“顺治初为直隶州,雍正十一年升为府”。原来徐州在清朝顺治初年为徐州直隶州。直隶州略次于府,有属县,因直属于省而不隶属于府而得名。该碑记正文中还有一句云:“鸠工于辛酉之岁,成功于是年之冬”,我们可知“重修东岳庙碑”应立于清康熙二十年。因为这一年是干支记年的辛酉年,也是徐州称直隶州的时候,更为合情合理的是,清朝人是过来人,能清楚的知道明朝共享国多少年,什么时间是“朱氏之中叶”,大声直呼“朱氏”也万无一失了。

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村庙碑,作伪者费尽心思的把它上提二百四十年,稍不留意却在一个“朱”字上露了马脚,也怪可惜!

湖陵与胡陵

《沛县汉文化研究》有文曰:“湖陵一名,就其字义而解,湖乃积水大泊。陵,大土山,又义大阜曰陵,大阜即大土山。陵又义,经过、超越。据上,湖陵乃湖滨之大阜,亦可谓湖泊水流所经之地”。

依照作者的意思,湖陵地处昭阳湖之滨,地势又高,“乃湖滨之大阜”,所以取名湖陵。但湖陵之名,最初却写作胡陵。胡陵之名前文说过,初见于《战国策》,后见于《史记·高祖本纪》:“收沛子弟二三千人,攻胡陵、方与”。《史记·樊哙传》:“以哙为舍人,从攻胡陵”。《史记·夏侯婴传》:“沛公赐爵七大夫。以为太僕,从攻胡陵”。《前汉书》则胡与湖两用之。《前汉书·高帝纪》:“沛公攻胡陵”。《前汉书·樊哙传》:“哙以舍人从攻胡陵”。《前汉书·夏侯婴传》:“以婴为太僕,常奉车,从攻胡陵”。《前汉书·地理志》则写为湖陵。自《后汉书》开始,史家均写作湖陵。以此而论,胡陵在取名之初,并没有一丁点含水的意思。退一万步说,即使当初就是“湖陵”,也与“湖滨之大阜”联系不上。古代讲湖泽的书如:《禹贡》、《职方》、《吕氏春秋》、《淮南子》、《尔雅》等,无一家谈到昭阳湖。北朝人郦道元的《水经注》共写有大小湖泽五百多处,也没有说到昭阳湖,到底春秋战国时期的宋人是以哪里的湖取名湖陵的呢?

据《明史·河渠志》载:“漕河两岸有南旺、安山、马场、昭阳四湖,名为水柜,所以汇诸泉济漕河也。豪强侵占,蓄水不多,而昭阳一湖淤成高地,大非国初设湖之意。”《中国历史大辞典》会通河条“……于沿岸设置安山,南旺、马场、昭阳四湖为水柜,‘柜以蓄泉’,西岸设陡门,‘门以泄涨’。”原来昭阳湖是国初所设。《明史·河渠志》:“(永乐九年工部尚书宋礼奉命开会通河)又于汶上、东平、济宁、沛县竝湖地设水柜”。此处所言“竝湖地设水柜”,就是把金元明初以来黄河决口夺泗、泗水流路不畅多处溃溢,逐渐冲瀦形成的沟、泽、塘、浜,通过人工挖掘,建闸筑堤连在一起,名为水柜。水柜是调节运河用水的蓄水工程,即运河专用水库,设闸控制。运河缺水时,放水入运、运河多水时,回收备用。所谓金元明以来,见《明史·河渠志·黄河》:“金明昌中北流绝,全河皆入淮。元溃溢不时,至正中受害尤甚。济宁、曹、 郓间漂没千余里。贾鲁为总制,导使南汇淮入海。明洪武元年,决曹州双河口,入鱼台。徐达方北征,乃开塌场口,引河入泗以济运,而徙曹州治于安陵。塌场者,济宁以西,耐牢坡以南直抵鱼台南阳道也”。另据《元史·顺帝纪》:“(至正九年五月)是月白茅河东注,沛县遂成巨浸”。此所谓“白茅河”,就是黄河在今山东曹县西白茅集附近的一段河,北岸河堤称白茅堤。所以说,昭阳等四湖的雏形是从金、元到明初之间逐步形成,明永乐九年才有“竝湖地设水柜”之举。后又经黄水多次冲瀦,特别是嘉靖“四十四年七月,河决沛县,上下二百余里运道俱淤,全河逆流……或横绝,或逆流入漕河,至湖陵城口。散漫湖坡,达于徐州”。此后所谓南四湖才逐渐连成一片。陈桥驿先生的《水经注》注,于《泗水》下作题解曰:“金章宗明昌五年(南宋绍熙五年,1194),黄河在阳武决口,夺泗注淮入海,泗水的流路受阻,逐渐形成了所谓南四湖,即在今山东省南境与江苏省北接址的南阳、独山、昭阳、微山湖”。中国科学院主办,谭其骧主编的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,元朝以至顺元年为准的地图,不但没有昭阳湖,也没有其他几湖。明朝以万历十年为准的地图,就有了昭阳湖和其它几湖。这也足以说明春秋战国时期的宋国人,不会知道二千年后昭阳湖的出现,也就不会因“湖滨之大阜”而取名湖陵了。

湖陵改湖陆

民国志卷二沿革纪事表说:“查湖陵之名起于秦,汉代因之……王莽虽改它为湖陆,而东汉兴,该地仍复旧名。《光武帝纪》一次说驾临湖陵,再次说复还湖陵,章帝封宗子也叫湖陵侯。当初并没有湖陆的说法,而《续汉书·郡国志》竟改为湖陆。《三国志》又沿用湖陆,皆因《续汉书》记载未加详察”。

湖陵之名并非“起于秦”,上文已说,此不重述。《后汉书·郡国志》:“湖陆,故湖陵,章帝更名”。唐章怀太子贤于此处注云:“前汉志王莽改曰湖陆,章帝复其号”。《后汉书·卷三十一考证》云:“臣召南按:前书湖陵。莽曰湖陆,盖自光武中兴,郡、县名皆复其旧,至章帝又改湖陵为湖陆也”。《史记·高祖纪》索引:“邓展曰,胡陵,县名。属山阳,章帝改曰胡陆”。《前汉书·高帝纪》颜师古注:“邓展曰,属山阳,章帝元和元年改为胡陆”。《辞源》:“湖陆,县名。汉湖陵县,属山阳郡。后汉章帝元和元年更名湖陆。晋分属高平国。南朝齐废。故城在今山东鱼台县”。《中国历史大辞典》:“湖陵县……西汉属山阳郡。王莽改为湖陆县。东汉初复故名。章帝封东平王苍子为侯于此,又改为湖陆县”。《中国历史大辞典》:“湖陆县,西汉末王莽以湖陵县改名。治今山东鱼台县东南,属山阳郡。东汉初复称湖陵。元和元年(84)封东平王苍子为侯国,改曰湖陆”。顾祖禹《读史方舆纪要》:“湖陵城(沛)县北五十里,与山东鱼台县接界。故宋邑。秦置县。……寻亦曰湖陵县,属山阳郡。王莽时,改曰湖陆。后汉建武二年,盖延破刘永将佼强、周建等于沛西,永等走保湖陆。《东观记》:时苏茂杀淮阳太守,得其郡营,广乐大司马吴汉围茂,茂将精兵突至湖陆,与刘永会。即此。寻复曰湖陵。建武五年,幸沛,进幸湖陵,是也。章帝封东平王苍子为侯邑,仍改曰湖陆。”

上述资料表明,不是史家“未加详察”。而是民国志读史未加详察而已。然而公正的说,民国志所言确有所本。《前汉书·地理志》颜师古注引“应劭曰:‘章帝封东平王苍子为湖陵侯,更名湖陵’。”但此说不为诸家所取,足见其不可信。看来择善而从是很必要的。

湖陵与邾田

《沛县汉文化研究》上有文章引《鱼台志》:“襄公十九年春,取邾田于漷水,即今之沙河镇、湖陵城等处”。对于这种说法,很觉与史实不符,考证如下:邾田就是邾国的田地,邾田在哪里?《春秋三传·列国兴废说》:“邾,曹姓,子爵,出自陆终第五子,晏安之后。武王克商,封苗裔曹挟于邾,为附庸,今鲁国邹县是也”。《中国历史大辞典》:“邾,西周、春秋国名。相传周武王封颛顼之后挟于此。春秋时进爵为子。曹姓。一作‘鼄’或‘邹’或‘郳’,又称‘邾娄’。在今山东曲阜东南南陬村。《春秋》隐公元年(前722),‘公及邾仪父盟于蔑’,即此。《公羊传》:‘公及邾娄仪父盟于昧’。何休解诂:‘邾人语声后曰娄,故曰邾娄’。公元前614年迁于绎,在今山东邹城市东南纪王城。《左传·文公十三年》(前614):‘邾文公卜迁于绎’。战国时为楚所灭”。邾国到邾悼公时,已是任人宰割的弱小侯国。鲁襄公十九年即公元前五百五十四年,邾国作为盟国跟随晋、鲁等国伐齐,在回来的路上于祝柯(今长清县)开会,在会议上把邾悼公抓了起来,迫使邾悼公答应将漷水岸边的土地划归鲁国。《春秋·襄公十九年》:“诸侯盟于祝柯。晋人执邾子。公至自伐齐,取邾田自漷水”。既然邾田与漷水有关,那就看一看漷水。《水经注》:“漷水出东海合乡县……其水西南流入邾。《春秋》哀公二年季孙斯伐邾,取漷东田及沂西田是也。漷水又迳鲁国邹山东南而西南流……漷水又西南迳蕃县故城南,又西迳薛县故城北……漷水又西迳仲虺城北……漷水又西至湖陆县入于泗”。需要说明的是,《水经注》所言“东海合乡县”、“鲁国”、“蕃县”、“薛县”、“湖陆县”,均指汉时郡、国、县而言、其中蕃县是春秋时的小邾国。如果单从《水经注》上还很难找到所取邾田的位置,再参阅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春秋图幅,那就好找多了。从春秋图幅上看,漷水发源于丘舆邑西北,向西北流约二十里折而向南,稍偏西南。约流三十五里屈向西南,流约十里经合乡北,再向西南流约二十里经小邾国南,再向西南流约二十里经滕国南,再向西南流约五十五里到湖陆南入泗水。从漷水流向来看,大致可分作三段。第一段从发源地到折而向南的二十里,大体为东西流向,河两岸可称作南北两岸。第二段从折而向南到屈向西南的三十五里,大体为南北流向,河两岸可称作东西两岸。从屈向西南,到入泗的一百零五里为第三段,大体为东西流向,河两岸可称作南北两岸。

下面再看一看春秋图幅上漷水两岸边所出现的城邑的归属。《中国历史大辞典》:“丘與,春秋时丘與有三……一为鲁地,在今山东平邑县西南。《左传》哀公十四年(前481):宋司马向牛‘卒于鲁郭门之外,阬氏葬诸丘與’,即此”。丘與西北约五十里有昌平乡,地处漷水北。《辞海》:“昌平,古乡名,春秋鲁地。在今山东曲阜东南,因昌平山得名。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‘孔子生鲁昌平乡陬邑’,即此”。丘與东南约三十里有武城,地处漷水东。《中国历史大辞典》:“武城,春秋鲁邑,战国时属齐。即今山东平邑县东南故县。《左传》哀公八年(前487),‘吴伐我,子泄率,故道险,从武城’,即此”。邾国在漷水西约六十里处。合乡在漷水南,紧靠漷水。《中国历史大辞典》:“合,春秋宋邑。在今山东滕州市东。《左传》襄公十七年(前556):‘贼六人以铍杀诸卢门合左师之后’。杜预注:‘向戍邑’。汉置合乡县”。小邾国在漷水北,紧靠漷水。《辞源》:“小邾,春秋时国名。曹姓邾侠的后代。夷父颜有功于周,其子友另封于郳,为附庸。春秋庄五年,郳犁来朝周。僖七年进爵称小邾子。后为楚所灭。地在今山东滕县东”。小邾国稍东南约十三里有狐骀,地处漷水南。《辞源》:“狐骀,古地名。春秋邾地,故地在今山东滕县东南。鲁襄公四年,邾人、莒人伐鄫,鲁臧纥救鄫,入邾境,败于狐骀,即此”。滕国在漷水北。《辞海》:“滕,古国名。西周分封的诸侯国。姬姓。开国君主周文王之子错叔绣。在今山东滕县西南。战国初为越所灭,不久复国,后为宋所灭。薛国在漷水南,滕国东南约三十五里。”《中国历史大辞典》:“薛,春秋国名。任姓。相传始祖奚仲乃黄帝之后,为夏车正,封之于薛。在今山东滕州市东南。后曾一度迁于邳。(在今山东微山县西北)……春秋末为齐所灭,为齐邑”。漷水入泗之处,北十里为湖陵,属宋国。湖陵北十里有郎邑,属鲁国。《中国  历史大辞典》:“郎,春秋鲁邑。在今山东鱼台县东。《左传》隐公元年(前722)‘费伯帅师城郎’,即此”。

依理而论,只有漷水岸边的邾国土地紧靠鲁国的土地,鲁国才能“取邾田自漷水”的,如果漷水岸边的邾国的土地紧靠宋国、小邾国、滕国、薛国等国。鲁国是无法“取邾田自漷水”的。上面所引资料表明,漷水三段的流向和这三段漷水两岸的邾田所靠近鲁国之田的位置。当然也就知道鲁国所取邾田的位置了。

历史上记载鲁国从漷水岸边取邾田两次。第一次是鲁襄公十九年“取邾田自漷水”,第二次是鲁哀公二年“取漷东田及沂西田”。先说第一次,这一次所取邾田的位置,从古至今都有不同的说法。笔者仅见今人译解此邾田在漷水北的有两家,译解此邾田在漷水西的有三家。这三家均说从“漷水以西的土田都划归鲁国”。笔者很是不明白。邾国的国都“绎”和邾国的大部分国土就在南北长约三十五里的漷水西边,鲁国怎么能“都”了去呢?何况六十一年后即鲁哀公二年还要取漷东田“呢。笔者以为,鲁国两次所取邾田,应与鲁国之田接壤才行。在春秋图幅上看,惟漷水第一段与第二段的邾田与鲁国之田接壤。鲁国第一次“取邾田自漷水”的邾田,应在漷水自发源地开始约二十里的第一段的漷水北(今邹城市东南水泊村经城前镇至小岔河村一带)。因为这一段漷水北的邾田,北与鲁国昌平乡的土地接壤。鲁国就把这里的邾田取而得之,以漷水为界了。西晋人杜预注曰:“邾田在漷水北,今更以漷水为界,故曰取邾田”。唐人孔颖达疏曰:“邾在鲁南,田在漷水北,今更以漷水为界,取邾漷北之田归于鲁也”。

鲁国第二次“取漷东田”的邾田在哪里。古人没作注解。笔者以为,此邾田应在漷水折而向南约三十五里的第二段漷水东(今滕州市东北岩马水库至城前镇的小岔河村)。因为这一段漷水东的邾田,东与鲁国的丘與、武城的土地接壤,也更因为只有这里的邾田可称为漷东田。鲁国把这里的邾田取而得之,也以漷水为界了。

下面顺便说一说“沂西田”。《春秋·哀公二年》:“春王二月,季孙斯、叔孙州仇、仲孙何忌帅师伐邾。取漷东田及沂西田”。沂西田在哪里,古人也没有注解。《水经注·泗水》:“沂水出鲁城东南尼丘山西北……沂水又西。右注泗水也”。《辞源》:“沂水,源出山东曲阜县东南的尼丘。西流经曲阜、兖州合于泗水。论语先进‘浴乎沂’及左传昭二五年‘季平子请待于沂上以察罪’,皆指此”。看春秋图幅,沂水发源于尼丘东南,西北流约六十里至曲阜西南、兖州东北入泗水。因为沂水为东南西北流向,沂水的右边言南亦可,言西亦可。所以《春秋》说鲁取邾“沂西田”。这一次鲁国所取的“沂西田”,应在今曲阜市东南的尼山水库西南一带。

说鲁国“取邾田自漷水”的邾田,在漷水西也好,在漷水北也好,总而言之,此邾田与湖陵风马牛不相及。

湖陵城中的鸡鸣台

《沛县汉文化研究》上有文章引《沛县志》:“鸡鸣台在沙河东岸上”。引《万历十三年滕县志》:“鸡鸣台在湖陵城东北角,世传汉高祖与项羽战于此,各筑城以沙河为界(即漷河),汉南楚北,楚人夜筑,以术借鬼力。汉成台于河之东浒,人登其上作鸡鸣,以破楚人鬼蜮之术,故名”。又引《康熙三十年鱼台县志》:“《古迹篇》曰:台在湖陵城东北角;《河渠篇》曰:台在城东南角……旧传楚汉相持于此,各筑城以沙河为界,汉南楚北,楚人借鬼力夜筑,汉知之,作台以河之东浒(水边),人登其上,为鸡鸣,以破此术,故名……《鱼志》又以为汉王败彭城而西,彭越独将其兵北居河上,往来为游兵,数反粱地,尝深入楚境,绝楚粮道,项王屡还击之,或相持于此,亦未可知”。最后作者总结说:“由上观之,鸡鸣台作为一处著名建筑物,在历史上曾经张扬汉威”。

这里首先要说明的是:秦汉之际,湖陵城附近无“沙河”。有西来之泗水,在湖陵城南约三里处流过;有东来之南梁水,在湖陵城东南注入泗水;南又有东来之漷水,在湖陵城东南约十里处注入泗水。见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。《水经注·泗水》:“……城东有《度尚碑》。泗水又左会南梁水……泗水又南,漷水注之……”。

漷水虽有南沙河之称,却在湖陵城东南约十里。《辞海》:“漷水,古水名。即今山东滕县郭河,一名南沙河”。泗水虽然也曾称作沙河,那却是明朝的事。可见本文“沙河篇”。既然湖陵无沙河,何来“各筑城以沙河为界,汉南楚北”? 湖陵更无南北流向之沙河,怎么“作台以河之东浒”?又何来“鸡鸣台在沙河东岸上”?

   楚汉是否“相持于此”?据《史记·秦楚之际月表》和《史记·高祖本纪》记载,刘邦自汉王二年四月彭城伐楚败而西走,至汉王五年正月杀项羽止,楚汉相争战共三十五个月。其中汉王二年五月刘邦走荥阳至汉王四年九月楚汉以鸿沟为界止,楚汉在荥阳相拒共三十个月。三十个月当中,刘邦向东未过今郑州南北一线。“割鸿沟而西者为汉。鸿沟而东者为楚”之后的四个月。“项羽解而东归。汉王欲西归,用留侯、陈平计,乃进兵追项羽。至阳夏(今河南省太康县)……至固陵(今河南省太康县南)……围寿春(今安徽省寿县)……会垓下(今安徽省灵璧县东南)”。

历史证明。刘邦和项羽没有在湖陵相持过是肯定的了,那么“数反梁地,尝深入楚境。绝楚粮道”的彭越是否在湖陵与项羽相持过?还是用历史来证明吧。

据《史记·高祖本纪》记载,刘邦两次说到“当此时,彭越将兵居粱地,往来苦楚兵,绝其粮食”。第一次是汉王三年,刘邦驻军小修武南(今河南省新乡市西约二十五里),以郎中郑忠计,“高垒深堑勿与战”,韩信则举河北兵破齐赵,又与楚战,“骑将灌婴击大破楚军。杀龙且,齐王广奔彭越。当此时,彭越将兵居粱地……”。第二次是汉王四年,项羽“伏弩射中汉王”,刘邦伤好后“复如军,军广武(今河南省荥阳东北),关中兵益出。当此时,彭越将兵居粱地……”。

《史记·项羽本纪》也叙及此事。“彭越数反粱地,绝楚粮食”。“彭越复反,下粱地,绝楚粮”。

《史记·彭越传》:“汉王之败彭城解而西也,彭越皆复亡其所下城,独将其兵北居河上(黄河北岸,《正义》注为今河南省滑县地,)汉王三年,彭越往来为汉游兵,击楚,绝其后粮于粱地。汉四年冬,项王与汉王相拒荥阳,彭越攻下睢阳、外黄十七城。项王闻之,乃使曹咎守城皋,自东收彭越所下城邑,皆复为楚”。

《史记·项羽本纪》:“是时彭越复反,下粱地,绝楚粱。项王乃谓海春侯大司马曹咎等曰:‘谨守成皋,则汉欲挑战,慎勿与战,毋令得东而已。我十五日必诛彭越,定粱地,复从将军’。乃东行,击陈留、外黄。外黄不下,数日,已降。项羽怒,悉令男子年十五已上诣城东,欲坑之。外黄令舍人儿年十三,往说项王曰:‘彭越强劫外黄,外黄恐,故且降,待大王。大王至,又皆坑之,百姓岂有归心?从此以东,粱地十余城皆恐,莫肯下矣’。项王然其言,乃赦外黄当坑者。东至睢阳,闻之皆争下项王”。

项王“东收彭越所下城邑,皆复为楚”是哪里呢?《史记》重点提到了三个有代表性的地方:陈留、外黄、睢阳。陈留,当时为县,即今河南省开封市东南的陈留镇。外黄,当时为县,即今河南省民权县西北的内黄集。睢阳,当时为县,地在今河南省商丘市西南。这些地方就是“彭越数反粱地,绝楚粮食”的“粱地”。粱地就是战国七雄之一的魏国又称梁国。彭越所攻占的“外黄、睢阳十七城”,均为原梁国土地,西北距刘邦项羽相拒的荥阳战场约四百里,是项羽的大后方。彭越以滑县为根据地,从白马津过黄河直插项羽后方,专门毁楚粮食。如项羽回救,彭越马上退走,项羽转回荥阳战场,彭越再来毁楚粮食。弄得项羽疲于奔命,所以《史记》说:“彭越常往来为汉游兵,击楚,绝其后粮于粱地”;“彭越将兵居粱地,往来苦楚兵,绝其粮食”。

《史记》研究大家张大可先生于《项羽本纪》注曰:“睢阳、外黄等地,当今开封以东至商丘一带地方”。于《彭越传》注曰:“睢阳、外黄等地为项羽后方兵饷基地”。

上述资料表明,“彭越数反粱地,绝楚粮食”,与湖陵风马牛不相及。下面将康熙三十年之《鱼台县志·古迹志》所载知县马得祯的《鸡鸣台记》,录全文于下:“鸡鸣台,在湖陵城内东北角,旧传楚汉相持 于此,各筑城,以沙河为界,汉南楚北,楚人以术借鬼力夜筑。汉知之,作台于河之东浒,人登其上,为鸡鸣以破其术,故名。沛志、滕志皆载之。然地实鱼境也。按:汉三年夏四月,汉王率诸侯兵凡五十六万人,入彭城,收宝货、美人,日置酒高会。项王闻之,令诸将击齐,而自以精兵三万人南从鲁出湖陵。至萧晨击汉军,而东至彭城,日中大破汉军,汉军皆走,相随入谷、泗水,死者十万余人。余卒皆走南山,楚又追击至灵壁东睢水上。汉军却,为楚所挤,卒十万余人,皆入睢水,睢水为之不流。围汉王三匝。会大风,溃乱,汉王得与数十骑遁走。欲过沛收家室,而家皆亡。不与汉王相见,反逢楚军。项王尝置军中为质。则是时楚汉无相持湖陵之事。五月,汉王至荥阳,诸败军皆会,萧何发关中老弱亦至,军复振。与楚战荥阳南京索间,汉败楚军。四年夏五月,楚围汉王于荥阳,为纪信所诳,汉王遁走,入关收兵,出宛叶间。项王闻之,引兵南,汉王坚壁不战。六月,项王东击彭越,汉王乘间破终公,复军成皋。项王拔荥阳,围成皋,汉王逃,夺韩信军距楚于巩,临河南饷军小修武,高垒深堑,不与楚战。冬十月,项王击彭越定梁地,汉王破楚司马咎兵,取成皋,军广武,项王还救,亦军广武。五年九月,羽归太公吕后与汉约和,分天下,界鸿沟。汉倍约,追楚王固陵。十二月,韩信破项王于垓下。楚亡。数年中亦绝无相持湖陵之事。若韩信破龙且在潍水,非湖陵也。汉既擒楚,以兵临鲁,即位定陶,又无事湖陵筑台矣。鸡鸣破术之说,大抵虚诞附会,无所考证。乃谓汉破楚后,因台筑城,则湖陵有城在先,尤谬说也。或曰汉王败彭城而西,彭越独将其兵北居河上,往来为游兵,数反粱地,尝深入楚境,绝楚粮道,项王屡还击之,或相持于此,亦未可知。然又不应汉南楚北也。愚谓古者城邑,制各有台,以望氛祲,以察灾详,台为鸡鸣,亦此类欤?但讹传已久,俗耳难针,姑从之。马得祯记”。

马得祯此“记”以其翔实的史料及谨严的推论,对“鸡鸣破术”和彭越项王“或相持于此”等说法,都作了明确否定的意见。最后发出“但讹传已久,俗耳难针,姑从之”的感叹。但感叹归感叹,大約从元代开始,就有诗人误以楚汉在湖陵相持的诗作问世了。正如宋代大文豪苏轼被贬黄州之时,在他游赏黄冈城外的赤壁矶时,写下的千古名篇前、后《赤壁赋》和《赤壁怀古·念奴娇》一词:“大江东,浪淘尽、千古风流人物。故垒西边,人道是、三国周郎赤壁……。”如果你真的把黄冈赤壁当作周瑜大败曹兵的赤壁古战场,那就大错特错了。清顾祖禹《读史方舆记要·湖广二·黄州府》:“赤鼻山在府城西北汉川门外,屹立江滨,土石皆带赤色。下有赤鼻矶,今亦名赤壁山,苏轼以为周瑜败曹公处,非也。”《辞海》:“赤壁(2),湖北黄冈县城西北江滨,一名赤鼻矶。山形截然如壁,而有赤色,故名。宋时苏轼游此,作前、后《赤壁赋》和《赤壁怀古·念奴娇》一词,误以为赤壁之战处。有两赋堂、酹江亭、问鹤亭、挹爽楼等,风景秀丽。”《辞源》:“赤鼻山,在湖北黄冈县。屹立长江滨,土石皆带赤色,下有赤鼻矶。也名赤壁山。宋苏轼遊赤壁作赋,误为三国周瑜败曹兵处。”《中国历史大词典》:“赤壁,‘壁’ 一作‘鼻’。在湖北黄冈市西北。山形截然如壁而有赤色,故名。宋时苏轼游此,作有前后《赤壁赋》和《念奴娇·赤壁怀古》一词,误以为赤壁之战处。”

    在苏轼的误导下,后世除了历史地理学家之外,文人墨客大多把黄州赤壁当作了周瑜败曹兵处。南宋 戴复古《赤壁》:“千载周公瑾,如其在目前。 英风挥羽扇,烈火破楼船。白鸟沧波上,黄州赤壁边。长江酹明月,更忆老坡仙。”元代宋方壶《梧叶儿·怀古》曲:“黄州地,赤壁矶,衰草接天涯。周公瑾、曹孟德,果何为?都打入漁樵话里。”明代李调元《赤壁图》:“周郎舳舻大冮半,曹氏旌旗眼中暗。当时万马下中原,江水千年余断岸。黄州逐客玉堂仙,停舟到此悲秋天。龙争虎斗慨往亊,酹月酬风怀昔贤。古人今人皆已矣,吁嗟丹青乃谁子,赤壁之山只如此。”清代李调元《黄州》:“江边木叶纷纷下,天外飞鸿阵阵鸣。赤壁已无横槊气,黄州尚有洞箫声。”等等。据刘磊先生《后苏轼时代中国古代文人的赤壁情结》一文称:“有研究者认为,从宋代到近代,吟咏赤壁的诗词共计一千余首,苏轼以后吟咏赤壁的作品,一般都是吟咏黄州赤壁的。”正所谓“讹传已久,俗耳难针”者也。

古人筑鸡鸣台是干什么用的?众所周知,鸡有司晨报晓的功能。《三字经》上就写有“鸡司晨,犬守夜”。《墨子》:“今观晨鸡,时夜而鸣”。《左传·襄公十四年》:“鸡鸣而驾”。《诗经·齐风》中有一首诗,篇名就叫《鸡鸣》。全篇以对话的形式,写妻子于天未明时,即一再催丈夫起身。《诗经·郑风》中有一首诗,篇名就叫《女曰鸡鸣》。第一段:“女曰鸡鸣,士曰昧旦,子兴视夜,明星有烂,将翱将翔,弋凫与雁”。也是以对话的形式,写妻子听到鸡鸣,于天未明时催促丈夫起来,去射野鸭和大雁。汉乐府诗《孔雀东南飞》又名《古诗为焦仲卿妻作》诗句云:“鸡鸣入机织”。《晋书·赵至传》:“鸡鸣戒旦,则飘尔晨征”。南朝粱诗人何逊《与沈助教同宿湓口夜别》:“我为寻阳客,戒旦乃西游。君随春水驶,鸡鸣亦动舟”。南朝宋鲍照《行药至城东桥》诗句云:“鸡鸣闻吏起,伐鼓早通晨”。唐王建《鸡鸣曲》诗句云:“天头日月相送迎,夜栖旦鸣人不迷”。唐李益《鸡鸣赠主人》诗句云:“胶胶司晨鸣,报尔东方旭”。唐王观《早行》诗句云:“鸡唱催人起,又生前去愁。路明残月在,山露宿云收”。唐李咸用《早鸡》诗句云:“锦翅朱冠惊四邻,稻粱恩重职司晨”。唐徐夤《鸡》诗句云:“守信催朝日,能鸣送晓阴”。唐崔道融《鸡》诗句云:“深山月黑风雨夜,欲近晓天啼一声”。唐陈陶《鸡鸣曲》诗句云:“鸡声春晓上林中,一声惊落虾蟆宫。二声唤破枕边梦,三声行人烟海红”。唐刘蒹《晨鸡》诗句云:“朱冠金距彩毛身,昧爽高声已报晨。”宋徐铉《和张光辈见寄》之二:“鸡鸣侯旦宁辞晦,松节凌霜几换秋”。清顾炎武《燕中赠钱编修秉镫》诗句云:“燕市鸡鸣动客轮,九门驰道足黄尘”。清钱谦益《诰封安人熊母皮夫人暮志铭》:“有鸡鸣馌耕之德,此夫人之为妻也”。据历史记载,周朝时专设一官,官名就叫鸡人。《周礼·春官·鸡人》:“夜呼旦以叫百官”。《乐府广题》:“汉有鸡鸣卫士,主鸡唱。宫外旧仪,宫中與台并不得畜鸡,昼漏尽,夜漏起……未明三刻鸡鸣,卫士起唱”。漏就是漏壶。用一个底上有小孔的铜壶,“受水刻节,昼夜百刻”,当作计时器。周朝时就有专门负责用漏壶报告时间的官,叫挈壶氏。汉朝的鸡鸣卫士看着漏壶,在天未明三刻雄鸡鸣叫之时,也学着高声鸡叫,其用意就是报告时间,该起床了。另外又有专人按漏壶不断向皇帝报告时间,叫传漏。《汉书·董贤传》:“贤传漏在殿下”。后来人们就把传漏报时的人也叫鸡人。《陈书·世祖纪》:“每鸡人伺漏,传更签于殿中”。南朝梁陆倕《新刻漏铭》:“坐朝晏罢,每旦晨兴,属传漏之音,听鸡人之响。”唐诗人王维《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》:“绛帻鸡人送晓筹,尚衣方进翠云裘”。唐诗人李商隐《马嵬》:“空闻虎旅传宵柝,无复鸡人送晓筹”。宋王安石《和祖择之登紫薇阁》之一:“宫楼唱罢鸡人远,门阙朝归虎士闲”。《花月痕》第四十八回:“晨光隐约上檐端,绛帻鸡人促晓餐”。元诗人马臻《岁暮偶成》:“夜短鸡筹促,天寒象纬高”。唐李频《府试风雨闻鸡》:“不为风雨变,鸡德一何贞。在暗长先觉,临晨即自鸣。阴霾方见信,顷刻讵移声。向晦如相警,知时似独清。萧萧和断漏,喔喔报重城。欲识诗人兴,中含君子情。”《韩诗外传》卷二:“君独不见鸡乎……守夜不失时者,信也.”成语有“闻鸡起舞”,比喻志士及时奋发。如此等等,均说明鸡鸣与报时分不开。所以说古湖陵的鸡鸣台,正如当今城市里的钟楼,按点报时,噹噹作响。古时候没有自鸣钟,置漏传漏专设鸡人报时又非一般地方可行,于是就在城中某处筑一高台,上饲雄鸡若干,夜至昧旦将明之时群鸡高鸣,声闻数里。四方百姓或“闻鸡起舞”;或“鸡鸣而驾”;或“飘尔晨征”;或“弋凫与雁”;或男耕女织,当是合乎       情理又合乎实际的事。可惜古人的良苦用心被后世所曲解了。

    鸡鸣台不知筑于何时,史无可考。有清人郝质季《游昭阳湖记》聊备一说:“又从而北征,登鸡鸣台,其神狰狞可畏。出步方与,履湖陵。王莽恶‘陵’改‘陆’。沛《志》言:楚汉相争为汉所筑。因思汉高祖攻湖陵不克,迨得天下,四年,差樊哙屠之,岂是汉筑?又曰:此秦时所筑,或者近是。因吊汉章帝封东平宪王子为湖陵侯。至今为荒烟蔓草,令人览之,不觉凄然泪下。是殆与秦之阿房、楚之章华、魏之铜雀同。荡然丘墟,化为尘埃矣”。

关于鸡鸣台的座落位置,根据如下资料亦可见其端倪。

一,沛县民国志引光绪志稿:“武廟……在鸡鸣台之左,同治十年湖团东民所建”。

现存“关帝庙碑”残碑,落款为“钜野廪膳生王友翼撰文,进士王丕基书丹,大清同治十年岁次辛未谷旦立。”可为印证。

二,沛县民国志引光绪志稿:“城子廟,廟在县治北五十里鸡鸣台,一名三官廟,光绪十年湖团东民重修。”

现存《重修程子庙碑记》云:“庙者,三官也。前明已来创修,历有年所……。”落款为“王有翼撰文,王丕基书丹。”可为印证。

又有清道光二十五年《重修三元庙碑》残存。

  又有民国二十年《重修城子廟碑记》残碑:“鱼台县治东七十里鸡鸣台,旧有三官廟,创自前明”。

三,清人郝质季《游昭阳湖记》:“乾隆元年七月既望,先从邵家渡登舟,泊采钟寺……又从而北征,登鸡鸣台,其神狰狞可畏”。

四,城子廟重修残碑,有年月而无年号,其断续碑文有:“始于十九年二月,至四月而工竣……故城基址,荡然无存,惟此台上之廟,巍峨壮观”。

根据“鸡鸣台”的实际用途,若如当今城市里的钟鼓楼,必然处于湖陵城之中心,昧旦鸡鸣之时,得以人闻其声,家喻户晓。万不会将“鸡鸣台”筑于“沙河东岸上”或某一角落里,令其自鸣得意。不知读者诸君以为然否?

湖陵城中的庙

《龙固镇镇志》上所载尼院残碑:“湖陵在芒砀丰沛之间,泗水00其南……凫……高0其一……韩氏以农桑……筑室十数间,多置……矣。岁月寝……兴建大殿,以塑金身……前宋崇宁二年0惠海……厚恩,后嗣香火……于皇统二年到小沛……未遑刻石而智江圆寂,院寺住持,未几0光大……书本末以告,厥……院尼智兴,郭真,郭辛。”

该残碑除上文所言透露的讯息外,还透露出一个更重大讯息,此尼院兴建于北宋时期,“前宋崇宁二年”, 即北宋徽宗(赵佶)崇宁二年,也即公元1103年。此尼碑刻立于金熙宗皇统二年稍后,“皇统二年”, 即金熙宗皇统二年,也即公元1142年。据此可知,此尼院是湖陵发现最早的佛家寺院,至今已九百多年。

武庙。

上文所言,“武廟……在鸡鸣台之左,同治十年湖团东民所建”。所谓武庙,是为供奉三国蜀汉大将关羽的庙,《汉语大词典》:“武庙,明清时称供奉关羽的关帝庙。清赵翼《陔余丛考·关壮缪》:‘万历二十二年,因道士张通元之请,进爵为帝,庙曰英烈……继又崇为武庙,与文庙并祀。’”武庙多为道教庙宇。关羽死后,后主于景耀三年追谥其为壮缪侯。至宋徽宗崇宁元年始封为忠惠公,大观二年加封武安王,元文宗天历元年,加显灵威勇英济王,至明洪武中復侯原封,在诸神祠中位不甚尊。至万历二十二年,从道士张通元之请,进爵为帝,庙曰英烈。四十二年又勑封“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镇天尊关圣帝君”,自是相沿有关帝之称。清顺治九年,敕封“忠义神武关圣大帝”。各地所立的庙宇有“武庙”、“关公庙”、“关王庙”、“关圣庙”、“关帝庙”等。民间尊为“武财神”、道教奉为“天尊”、儒教奉为“武圣人”、佛教奉为“菩萨”。 有关帝庙楹联曰:“孔夫子,关夫子,万世两夫子;修春秋,读春秋,千古一春秋。”又:“儒称圣,释称佛,道称天尊,三教尽皈依,式詹庙貌长新,无人不肃然起敬;汉封侯,宋封王,明封大帝,历朝加尊号,矧是神功卓著,真所谓荡乎难名。”

关于“道教”和“儒教”,都是中国的本土教,况且儒教之祖孔子曾向道教之祖老子请教过“道”。《庄子·天运》:“孔子行年五十有一,而不闻道,乃南之沛,见老聃……。”要说儒教尊道教的关公,人们並不奇怪。但佛教是外来“洋教”,说佛教尊道教的关公,很多人不理解,然而确有出处。北宋张商英元丰四年所撰的《重建关将军庙记》:“陈隋间,有大法师名曰智顗,一时圆证诸佛法门,得大总持,辩说无碍……後至天台,止於玉泉,宴坐林间,身心湛寂。此山先有大力鬼神与其眷属,怙恃凭据,以帝神力,故法行业,即现种种诸可怖畏:虎豹号掷,蛇蟒盘瞪,鬼魅嘻啸,阴兵悍怒,血唇剑齿,毛发鬅髽,丑形妖质,剡然千变。法师愍言:‘汝何为者,生死於幻,贪著馀福,不自悲悔?’作是语已,音迹消绝,颀然丈夫,鼓髯而出,曰:‘我乃关羽,生於汉末,值世纷乱,九州瓜裂。曹操不仁,孙权自保,虎臣蜀主,同复帝室,精诚激发,洞贯金石,死有馀烈,故主此山。谛观法师,具足殊胜,我从昔来,本未闻见。今我神力,变见已尽。而师安定,曾不省视,汪洋如海,匪我能测。大悲我师,哀愍我愚,方便摄受。愿舍此山,作师道场。我有爱子,雄鸷类我,相与发心,永护佛法。’师问所能,援以五戒。帝诚受已,复白师曰:‘营造期至,幸少避之。’其夕晦冥,震霆掣电,灵鞭鬼捶,万壑浩汗,湫潭千丈,化为平址。黎明往视,精蓝焕丽,檐楹栏楯,巧奇人目。海内四绝,遂居其一。”又:南宋志磐《佛祖统纪·智者传》载:隋开皇十二年,隋代天台宗的创始者智颇(智者大师),“到荆州,欲创精舍。一日,见关羽神灵告之,愿建寺护持佛法。七日后,师出定,见栋宇焕丽,师领众入室,昼夜演法。一日,神白师:‘弟子获闻出世间法,念求受戒,永为菩提之本。’师即授以五戒,成为佛教的伽蓝护法神。”智者奏于晋王杨广,遂封关公为守护佛法的“伽蓝菩萨”,把关公列入佛法守护神行列,塑像供奉,使关公成为中国本土佛教神明。又:明罗贯中《三国演义·第七十七回<玉泉山关公显圣,洛阳城曹操感神>》:“却说关公英魂不散,荡荡悠悠,直至一处,乃荆门州当阳县一座山,名为玉泉山。山上有一老僧,法名普净,原是汜水关镇国寺中长老,后因云游天下,来到此处,见山明水秀,就此结草为庵,每日坐禅参道,身边只有一小行者,化饭度日。是夜月白风清,三更已后,普净正在庵中默坐,忽闻空中有人大呼曰:‘还我头来!’普净仰面谛视,只见空中一人,骑赤兔马,提青龙刀,左有一白面将军、右有一黑脸虬髯之人相随,一齐按落云头,至玉泉山顶。普净认得是关公,遂以手中尘尾击其户曰:‘云长安在?’关公英魂顿悟,即下马乘风落于庵前,叉手问曰:‘吾师何人?愿求法号。’普净曰:‘老僧普净,昔日汜水关前镇国寺中,曾与君侯相会,今日岂遂忘之耶?’公曰:‘向蒙相救,铭感不忘。今某己遇祸而死,愿求清诲,指点迷途。’普净曰:‘昔非今是,一切休论;后果前因,彼此不爽。今将军为吕蒙所害,大呼还我头来,然则颜良、文丑,五关六将等众人之头,又将向谁索耶?’于是关公恍然大悟,稽首皈依而去。后往往于玉泉山显圣护民,乡人感其德,就于山顶上建庙,四时致祭。后人题一联于其庙云:“赤面秉赤心,骑赤兔追风,驰驱时、无忘赤帝;青灯观清史,仗青龙偃月,隐微处、不愧青天。”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根据上引资料表明,大约从隋唐之时,关羽又逐渐演化为伽蓝菩萨,与韦驮菩萨同为佛教大护法,并称佛教寺院的两大护法神,伽蓝菩萨关公为右护法,韦驮菩萨为左护法。(《洛阳佛教》)。故而佛教也供奉关公。

因为儒释道三教都供奉关羽,故关羽之庙比其它庙宇为多,明王士贞曰:“故前将军汉寿亭侯关公祠庙遍天下。”明方孝儒《关王庙碑》曰:“(关羽死)至今千余载,穷荒遐裔,小民稚子,皆知尊其名,畏其威,怀其烈不忘”。清赵翼曰:“今且南及岭表,北及寒垣,凡儿童妇女,无不震其(关公)威灵者。香火之盛,将与天地同不朽。”至于程子庙“鸡呜台之左”的“武庙”,是佛教庙还是道教庙?明白的说是和尚庙还是道士庙?以理而论,程子庙不应有相近咫尺的两座道教庙,因为“三官庙”是著名的道教庙,此“武庙”必为佛教庙无疑,也就是说,必为和尚庙无疑。

三官庙。

上文所言“城子廟”,当为“城址廟”,后讹为“城子廟”,后又讹为“程子廟”至今。“惟此台上之廟”,当是鸡鸣台上之三官廟。也就是说,乡民们于湖陵城故址的鸡鸣台上所建的三官廟。三官廟为道教廟宇,廟中供奉三神,即天官,地官,水官。三官之称,始于东汉张角为人治病的“三官手书”。《三国志·魏书·张鲁传》裴松之注曰:“……书病人姓名,说服罪之意。作三通,其一上之天,著山上,其一埋之地,其一沉之水,谓之三官手书”。北朝魏始定上、中、下三元日。清人赵冀《陔余从考》卷三十五:“其以正月、七月、十月之望(十五日)为三元日,则自元魏始”。后道教又以三官配三元。《唐六典·四·祠部郎中》:“(道士有)三元斋,正月十五日天官为上元,七月十五日地官为中元,十月十五日水官为下元”。后又立廟供奉“三官”,谓之“三官廟”,一名三元廟《汉语大词典》:“三官,道教所奉的神。天官、地官、水官三帝的合称。传说天官赐福,地官赦罪,水官解厄。”《辞海》:“三官,道教所奉的神。即天官、地官、水官。传说天官赐福,地官赦罪,水官解厄。旧时各地有三官庙,三官殿……。”明归有光《汝州新造三官庙记》:“按三官者,出于道家,其说以天地水府为三元,能为人赐福赦罪解厄,皆以帝君尊称焉。”

湖陵古城于明朝迭遭水患,终致嘉靖四十四年七月黄河决口,古城倾塌于黄水之中,居民饱受水患之苦。古人以为天灾、地祸、水殃所致,故水退后于古城遗址的鸡鸣高台之上建三官廟,供奉三大神灵,祈求赐福、赦罪、解厄,当是合乎情理的事。《重修城子庙碑记》所云“旧有‘三官庙’,创自前明”, 信然不虚。

值得一说的是,听说程子庙又重建了“三官庙”,好奇之余一往参观,见其庙宇虽题曰“三官庙”,但殿中供奉的却是菩萨,庙中的出家人也是信奉佛教的男僧。笔者疑惑之下请教庙中僧人,庙僧则吱唔其词,不知所云。数日后在邻居家巧遇主其事者的朋友,因托其代为咨询所疑,也並无下文。三年后笔者又顺便参观一次,则“三官庙”已改为“湖陵寺”, 寺中不但有几位佛教徒的男僧,又增加了几位佛教徒的女僧,笔者也就更迷惑不解了。

更值得一说的是,前文提到的考古专著《湖陵城》,编后记曰:“程子庙村(今湖陵村)……湖陵寺原来十分雄伟壮观,五十年代在湖陵寺设立小学时,东西廊房的彩色泥塑罗汉和大雄宝殿里三官老爷塑像被拉倒。1970年,又因扩建学校,湖陵寺所有建筑均被拆除……小时候,我游戏于庙寺中,流连在寺庙里。看到大雄宝殿的楹联‘三元本自一元生,太极还是无极始’, 百思不得其解;而对镶嵌在大雄宝殿东墙上刻有阎尔梅先生《游湖陵城》 的石碑亦似懂非懂;;最吸引我的是大雄宝殿的彩色壁画,不仅画技精妙绝伦,而且人物故事也引人入胜。在这浓厚的文化艺术氛围中,我度过了青少年时代。”

通过上面這段引文,真是让人啼笑皆非!看来该朋友至今还依然是“不得其解”! 时至今日,依然连佛教、道教最基本的常识也未俱备,难怪把一个庄严神圣的庙宇搞成佛、道共尊、男僧女尼同修的大杂院了。下面分五点敘述:

其一,所谓“大雄宝殿”,是佛教供奉释迦牟尼的大殿。 大雄宝殿里,供奉释迦牟尼,而释迦牟尼的德号叫“大雄”,所以叫大雄宝殿。大雄宝殿是佛教寺院中供奉佛像的正殿。“大雄”为佛的德号,为什么叫大雄?是因为佛具足大力,能降伏四魔,因此,凡是寺院中之大雄宝殿,所供奉之主尊必定是佛像。

其二,所谓“三官老爷塑像”,這是典型的道教供奉的天官、地官、水官三神塑像。

其三,所谓“三元本自一元生,太极还是无极始。”這是典型的道教庙宇楹联。确切的说是三官庙楹联。关于“三元”, 明归有光《汝州新造三官庙记》:“按三官者,出于道家,其说以天地水府为三元,能为人赐福赦罪解厄,皆以帝君尊称焉。”关于“太极”、“无极”,太极是中国道家文化史上的一个重要概念、范畴,就迄今所见文献看,初见于《庄子》:“大道,在太极之上而不为高;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;先天地而不为久;长于上古而不为老”。后见于《易传》:“易有太极,是生两仪。两仪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。”太极在道家一般是指宇宙最原始的秩序状态,出现于阴阳未分的混沌时期(无极)之后,而后形成万物(宇宙)的本源。比较早使用“太极”概念的,有《庄子》和《易传》,一般在宇宙论、方法论上用的太极概念,在中国的典籍中,《易》素来是作为穷尽天地奥秘的哲理书,对成卦过程的分析,根本说来,也是对天地开辟的概述。太极生两仪,便是由太极的分化形成天地的过程,两仪,即是天地,亦可是阴阳。太极的概念经常与易学一起出现。道家易有自己的独特体系,太极的概念是道家易的宇宙论、修养理论的重要基本概念

凡道教庙宇的正殿名称,要视所供奉对象而定,如供奉三元大帝即上元天官、中元地官、下元水官的殿堂,称三元殿,或三官殿;供奉玉清元始天尊、上清灵宝天尊、太清道德天尊即太上老君的殿堂,称三清殿;供奉真武大帝的殿堂,称真武殿,或玄武殿,供奉玉皇大帝的殿堂,称凌霄宝殿等。

其四,“后记”中明确写的是佛教的“湖陵寺”, 实际上却是道家的“三官庙”。 众所周知,寺,是佛教的庙宇,如登封少林寺、洛阳白马寺、开封大相国寺、汝州风穴寺等。庙,是祭祀鬼神的场所。“湖陵寺”中供奉“三官老爷”,真是绝无仅有,可谓湖陵特色的了。

其五,所谓“程子庙村”,就是因“三官庙”而得村名。有清人王有翼撰文,王丕基书丹的《重修程子庙碑记》云:“庙者,三官也。前明已来创修,历有年所……。”有沛县民国志引光绪志稿:“城子廟,廟在县治北五十里鸡鸣台,一名三官廟,光绪十年湖团东民重修。”

又有民国二十年《重修城子廟碑记》残碑:“鱼台县治东七十里鸡鸣台,旧有三官廟,创自前明”。這从明朝至今四百多年以村名“程子庙” 或“城子廟”代称的道教“三官庙”,突然变成了佛教“湖陵寺”,而且还是一个“始建于隋朝”的老资格。不禁让笔者怀疑:是明朝人错了?淸朝人错了?民国人错了?或者是地方志错了?立碑者错了?村民们错了?乡民们错了?

关于《湖陵寺》,就笔者所知,《沛县志》和《鱼台县志》均无记载,惟明末清初诗人阎尓梅《游湖陵城》诗四首之一,有“春来踏雪湖陵寺”之句,不知所谓的千年《湖陵寺》是

本于此诗还是本于上文说到的尼碑?然而又不是。《湖陵城》作品介绍:“湖陵城中有一千年古寺——湖陵寺……据湖陵寺大雄宝殿碑文记载:古寺始建于隋朝(开皇元年公元)581年……唐武宗(公元841) 湖陵寺占地30多亩,僧众200多人。”众所周知,北周武帝灭佛,隋朝文帝宠佛。隋朝是佛教发展的鼎盛时期。《隋书·经籍志》:“周武帝时,蜀郡沙门卫元嵩上书称,僧徒猥滥,武帝出诏一切废毁。开皇元年(公元581年),高祖普诏天下,任听出家,仍令计口出钱,营造经像。而京师及并州、相州、洛州等诸大都邑之处,并官写一切经,置于寺内,而又别写藏于秘阁。天下之人从风而靡,競相景慕,民间佛经多於六经数十百倍”。 虽然如此,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,仅凭想当然是很不严肃的。致于唐武宗时期的规模,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为支撑,还真是不能让人相信。不要说一个非州非县的偏远乡村,就连当时沛县城也无此规模的记载。鱼台县也没有。史载,唐武宗也是个疯狂的灭佛者。《资治通鉴·唐纪六十四·武宗会昌五年》:“秋七月……上恶僧尼耗蠹天下,欲去之,道士赵归真等复劝之。乃先毁山野招提、兰若,至是,敕上都、东都两街各留二寺,每寺留僧三十人;天下节度、观察使治所及同、华、商、汝州各留一寺,分为三等;上等留僧二十人,中等留十人,下等五人。余僧及尼并大秦穆护,袄僧皆勒归俗。寺非应留者,立期令所在毁撤,仍遣御史分道督之。财货田产并没官。寺材以葺公廨驿舍,铜像钟盤铸钱……八月,李德裕等奏:‘东都九庙神主二十六,今贮于太微宫小屋,请以废寺材复修太庙。’壬午,诏陈释教之弊,宣告中外。凡天下所毁寺四千六百余区,归俗僧尼二十六万五百人,大秦穆护、祅僧二千余人,毁招提、兰若四万余区。收良田数千万顷,奴婢十五万人。……寻又诏东都止留僧二十人,诸道留二十人者减其半,留十人者减三人,留五人者更不留。”

湖陵寺的规模,不会是该朋友从唐武宗灭佛的战果中“推敲”出来的吧!

三官庙 常用楹联:

道能容,容天容地容水,有容乃大;

玄德可鉴,鉴善鉴恶鉴痴,无鉴才玄。

 

内修一脉精气神,养生涤心悟道;

外敬三官天地水,祈福赦罪消灾。

 

三官驾临,护黎庶乐业安居;

尊庙坐镇,保境界雨顺风调

 

天之高,地之厚,水之深,仁慈莫测;

赐尔福,赦尔恶,解尔困,圣德无穷。

 

古人咏湖陵诗:

宋陈师道《五子相送至湖陵》:

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中年患别多作别,早日讳穷常得穷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         勿云一水四十里,衣冠塞郭何人同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       周生子病辍身出,刘子远来今几日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         石家仲叔好少年,颇能厌俗从吾律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       魏君不独相从早,自君之来吾郤扫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       岁月磨人孰能久,反覆看渠难得好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 湖陵古城风日寒,情义乃知生别难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        高怀已为故人尽,交道应留後代看。

 

宋陈师道《湖陵与刘生别》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        触寒历险来特特,愧无以当欣有得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 向来忧患不相舍,知子用心坚铁石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        人畏有心事无难,此语虽鄙理则然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        君今意在翰墨间,他日人争让一先。

 

元周权《鸡呜台》

橫空陣氣長雲黒, 戈鋋照耀旌旗色。

龍跳虎躍神鬼愁 ,楚漢存亡一絲隔。

相持兩地皆雄據, 楚力疑非漢能拒。

瑞啟炎圗芒碭雲, 悲歌霸業烏江路。

空遺故壘傳遺跡, 離合山河幾勁敵。

戰塵吹盡水東流 ,落日沙場春草碧。

 

明·王冕《楚汉两城》北城有鸡鸣台,高阜者,乃邓公墓也。

楚汉英雄今寂寞,两城相倚旧封疆。

荒台落日酣红叶,古墓秋风老白杨。

岂是有为增感慨,便令无事亦凄凉。

徘徊望尽东南地,蘆苇萧萧野水黄。

 

明张弼《胡陵城》

汉楚英雄逝水东,萧萧荒垒几秋风。

金戈铁马酣争地,付与寻常负耒翁。

 

明唐文凤《鸡鸣台和刘通判韵》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刘项共筑鸡鸣台,嵯峨百尺应危哉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隆准宽仁有大度,重瞳膘悍非良才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剑光电飞大蛇死,天心已归赤帝子;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云起芒砀五色奇,咸阳王气清如水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君不见楚歌已绝荒,鸡鸣悲凤潇潇号;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五陵千古兴亡只如此,感叹空令愁思增.

 

明刘嵩题鸡鸣台

鸡鸣台下水禽啼,韩信城边雪滿堤。

千里行人愁夜半,一船明月过河西。

 

明普晖《鱼台题景》:

匹马秋风到古棠,小桥流水对斜阳。

郁郎亭毁貔貅去,夫子堂空草木长。

宁母江头云淡淡,观鱼台上月苍苍。

湖陵城与清凉院,物换星移岁月茫。

 

清鱼台知县王荣国《夜过湖陵城战场》:

   野戍荒烟绝,阴磷鬼火生。断魂泣蔓草,剑血溅孤城。

海阔浮沙白,林疏月自明。萧条匹马瘦,游子倍关情。

 

清诗人阎尔梅《游湖陵城》(四首):

其一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海岳周遭万里还,故乡云树魂梦间。

春来踏雪湖陵寺,遥见凫山接峄山。

其二

谁将湖陆唤湖陵,水落洼田麦万塍。

乱后残堤多寄冢,犹随朔望礼神灯。

            其三

洙洸分水向南来,万舳银帆一曲回。

嘉靖末年沙塞后,鸡鸣寂寂剩荒台。

           

其四

曾读汉史诵歌风,千载无人嗣沛公。

记得湖陵方与战,山河疏处想英雄。

 

         村夫读史咏湖陵打油六首

其一

湖陵古邑有渊源,《战国策》里见倪端。

天下一统秦设县,朝代二分宋流迁。

南徙当塗侨置泪,北入高平故居安。

元开漕运兴商旅,明决黄河倾城关。

喜有英雄百姓在,遗址更谱辉煌篇。

    其二

鸡鸣雄台立湖陵,司晨报晓扬高声。

勤劳古人闻早起,莫道驱鬼破楚城。

     其三

沛公反秦初试兵,二三千人攻湖陵。

泗水郡监以城降,功在萧何夏侯婴。

     其四

两城抱河且休谈,泗水经此自不然。

《水经》《汉书》分明写,滚滚流过湖陵南。

      其五

泗水滚滚过湖陵,离城三里闻涛声。

最是元初开运道,漕船竞进夜河明。

       其六

元末明初古运河,黄水夺泗泥沙多。

漕粮漕项苦难过,旋濬旋淤更奈何?

东开夏镇新渠道,西废湖陵旧浅涹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隆庆元年五月里,工成通航见史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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